与谁同(2 / 3)

。为富则不仁,这上头有把子力气可使。就算是个菩萨一样的大善人,咱们用点手段,坐实几样罪名全然不在话下。”

他眯眼唔了声,“如此甚好,一个朝廷官员,家中田产数额惊人,谁能得清这些产业的出处?越有钱,越是善财不舍。去查查他每年的收租,是三七还是二八,姓姜的的不算,佃户了算。上年闽浙又旱又涝,朝廷免了半年赋税,到底这项仁政摊到人头上没有?”他阴恻恻一笑,“我料着是没有,你找几个官员据本参奏,到了乾清宫,这桩案子还得落到东厂手上,到时候是揉圆还是搓扁,就看我的意思了。”

大邺从神宗皇帝起就痛恨贪官污吏,凡有为官舞弊者,皆以剥皮揎草处置。闫荪琅想起去年仲夏的一件事儿,几个吏在自己家院子里露天喝酒,酒过三巡脑子管不住舌头,夹枪带棍把这位督主一通数落。其他三个吓得一身冷汗叫别了,另一个正在兴头上,自以为家里的私话不会叫人听见,唾沫横飞表示自己不怕,“他还能剥了我的皮不成?”结果呢,门外涌进来一帮番役把人捆走了,下了东厂大狱,督主亲自监刑,让人把皮完整剥下来,放在石灰里渍干,填进稻草后缝合,给他家人送了回去。如今姜守治是要往贪赃上靠,一旦证据圆乎了,少不得是个灌人皮口袋的命。

东厂历代的提督太监都不是善茬,但凡有半点怜悯的心,也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。别看督主面上温文尔雅,背后有个诨名叫“屠夫”,要不是厉害到极致,也镇不住那十二档头和上万番子。

闫荪琅呵腰道是,“一切听督主示下。督主上回向万岁请命下苏杭,打算什么时候启程?”

他把伏虎砚的盖儿盖上,起身到盆架子上盥手,嘴里曼声应着:“有你打点,我也没有后顾之忧。还有些琐碎事儿,安排妥当了就走。”底下人送巾栉上来,他接过去细细地擦手,一面问,“荣安皇后和那些太妃们都消停么?”

闫荪琅向上看了眼,“大行皇帝后宫的妃嫔,除了殉葬和守陵的,余下有三十七位。如今新帝登基,位分高的留在宫里颐养天年,那些排不上名号的都送到别苑去了。荣安皇后近来凤体违和,前儿打发人传话要见督主,叫我给挡回去了。眼下督主瞧得不得闲儿,是不是过宫里探望一回?”

话是到了,理不理会是他的自由。依照以往的惯例,那些过了气的主儿没有再搭理的必要,不见也就是了。他天性这样,应付是没办法,对谁都没有十分的真情,他凉薄,也不算冤枉了他。

原以为他撂句话叫太医过去瞧瞧就仁至义尽了,没想到他略顿了下,“要见我?什么事儿了么?”

闫荪琅道没有,“单只请督主移驾一叙。”

“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!”他仰脖儿长出一口气,也没旁的,背着手缓步踱出了东缉事厂大门。

荣安皇后移宫奉养,早就已经不在坤宁宫了。他兜兜转转过御花园,进了喈凤宫,过琉璃影壁就看见她在大荷叶鱼缸前站着喂鱼。毕竟今时不同往日,再没有赫赫扬扬的富贵装扮了,狄髻上戴素银首饰,脸上薄薄扑层粉,一眼看去人淡如菊。

她大约没想到他今天会来,表情怔了怔,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,隔着天棚传他进来,自己转身进了殿门里。

跟前的人照旧都回避,荣安皇后在地屏宝座上端坐着。窗口半开,早晨的阳光穿过缝隙,斜斜打在青砖上。他的粉底靴踩过那道光线,停在离她两丈远的地方。一样的俊秀面貌,一样的风神朗朗,然而表情漠然,再不是一见她就眉眼含笑的模样了。

短短一个月而已,物是人非。赵皇后目光颤了颤,指着底下杌子请他坐。

他仍然站着,打拱作了一揖,“这阵子事忙,没得空来见娘娘,还请娘娘恕臣不周之罪。”

她有些悲苦地笑了笑,自己现在什么身份,哪里还能计较那些!从荣王